不息

   

  

 

01.

谁也不是天生会做饭的。

做饭也是一门学问，火候如何把握、食材如何选择，统统考练着人的智力、审美、才情。

因此，当江澄怒骂魏无羡饭都不会做还烧坏了一只锅的时候，魏无羡得意洋洋地回道：“无非是一只锅罢了，这只锅的牺牲却换回了我的厨艺的长进，岂非美哉？”

江澄看着这只被烧的漆黑发亮的大锅，终于忍无可忍，指着魏无羡大骂：“滚！”

于是，魏无羡就从莲花坞滚回了云深不知处，继续去祸害云深不知处的一方灶台了。

  

 

02.

众所周知，云深不知处的伙食，淡、很淡、特别淡、实在是淡，所以吃云深的伙食，对于极其喜食辛辣的魏无羡来说，实在是酷刑。

他从莲花坞滚回来后，表面上一本正经，好似只是回了云梦溜达了一圈、从没被江澄骂过一般，但实际上，他心里却在偷偷盘算，如何在云深不知处大练厨艺，好下次回莲花坞再狠狠的打江澄脸一次。

这几天正赶上清谈盛会，蓝启仁带着蓝曦臣去金麟台了，魏无羡滚回来的时间刚好和他们出发的时间错过，因此现在云深不知处没有了骂他的人。

他恶向胆边生，早上起来的时候甚至心情颇好的在床上打了个滚。蓝忘机正好从外边拿着早膳回来，看他这个样子，于是问道：“在做什么？”

魏无羡从床上倒翻下来，扑到蓝忘机身上，猴子爬树一样，腿夹住了蓝忘机的腰、手紧紧的抱住蓝忘机的脖子，兴致勃勃地问：“蓝湛，我问你，你家的厨房我可以进吗？”

蓝忘机一只手放在他的臀上，把他牢牢托住，另一只手把食盒放到案上，尽管身上挂着一个人，他也面不改色，云淡风轻地回：“可以。你想做饭吗？”

魏无羡伸出食指凌空点了点，因为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真正的做出一顿饭来，于是含糊道：“嗯，算是吧。不要说这个了，我们先吃饭，吃完饭再说。”

吃完饭，蓝忘机去了兰室，魏无羡去厨房。

蓝家的厨房在比较靠后的位置，而且就算是厨房，造型也相当古朴雅致，门前甚至栽了两株玉兰。魏无羡绕着两株玉兰树转了三圈，唉了一声，心想怪不得蓝家吃的这么清淡，这么雅致的厨房，换做我，我也不想用火气污染了这等美景。

但是，毕竟是想想而已，魏无羡还是一振袖衣，一捋衣袍，昂首挺胸的进去了。

厨房内无非就是那几样，打量一下，和莲花坞的厨房也没什么区别。魏无羡从胸口处掏出一本巴掌大的黄皮书，工工整整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。

这本书是江厌离亲手写的，名字就叫做“莲花坞饭食一览谱”，里边云梦种种小吃、特吃、名吃的记载与做法应有尽有，堪称经典。目前已经在云梦进行一轮发售，据江澄所说，一炷香之内就售罄了，这本还是江厌离偷偷留下来的。

魏无羡搓了搓手，把书翻开，径直寻到记载了“莲藕排骨汤”的那页。江厌离做的莲藕排骨汤，江家上下都爱喝，香气十里不散。汤是纯白的、莲藕软糯可口、排骨细嫩不柴，自然也算做莲花坞一特色。

今天魏无羡要做的，就是这莲藕排骨汤。

他觉得，蓝忘机一直在这云深不知处内，吃的比兔子还素，想必味觉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。而且看他这种样子，肯定没吃过什么街边小摊卖的东西，约莫现在也不知道人间百味是哪几味。

魏无羡觉得自己既然和蓝忘机已经是名义上的道侣了，那么应该让自己的道侣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味，不要到了大限之时才猛然醒悟，那样也未免忒惨了。

厨房内有莲藕，也有排骨，汤盅也摆在了一旁，魏无羡照着书上的必备食材一一对比，确认无误后，便把袖子撸起，热火朝天的做了起来。

当然，做饭这种事，七分靠天赋，三分靠后天努力，魏无羡这种曾经烧坏过一只锅的人，自然是归为毫无天赋那一堆里的。

再加上他现在年纪也小，没有什么经验，水烧开了还在切莲藕、莲藕快煮烂了排骨尚且没熟、手忙脚乱的掀开锅盖后才想起自己忘了加盐。

但是，魏无羡毕竟是天天摘莲蓬打山鸡都能拿第一的人，在一阵叮啷当啷、失败了三次、险些再次烧坏一只锅的尝试下，他终于成功的做出了一锅和江厌离熬的所差无几的莲藕排骨汤。

魏无羡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一口，吹凉，慢慢的抿了一嘴，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。

不敢置信！实在是好喝！

自然，这个“好喝”里，有魏无羡自带的加持，但对于烧坏一只锅来说，他真的是相当有进步了。

门外有人轻轻的叩了下门扉，魏无羡回过头去，发现居然是蓝忘机。

魏无羡一手拿着汤勺，一手招呼蓝忘机，喜道：“你怎么来啦？”

蓝忘机走进了厨房，视线在混乱的案板和食材上稍作停留，又看向了魏无羡：“天黑了。”

魏无羡惊讶的啊了一声，看了眼外边，果真太阳西落。他在厨房里做饭做到入魔，简直忘我，根本没有注意到天黑了下来。魏无羡不好意思道：“你是不是在等我吃饭？对不起，我没有注意到天黑了。”

蓝忘机摇了摇头，“没事，你在做饭吗？”

魏无羡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一锅汤，连忙道：“既然没吃，不如先来喝我的汤？”

于是，魏无羡就盛了两碗汤，递给了蓝忘机一碗，“先说好，不论好喝不好喝，都不准说难喝。”

蓝忘机道：“自然。”

然后，他就在魏无羡忐忑的注视下，喝下了一口莲藕排骨汤。

魏无羡紧张地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
蓝忘机回答道：“很好。”

说着，他又喝下了第二口。

魏无羡惊喜道：“真的吗？哈哈哈，不愧是我们蓝二公子，有眼光！”

他激动地要往蓝忘机身上扑，忘了手中还有一碗汤。蓝忘机稳稳的托住了魏无羡的手，接过那碗汤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，另一只手把扑进怀里的魏无羡抱了个结实。

因为不能浪费粮食，所以两个人努力的把那锅汤都喝了。回到静室后，蓝忘机说要去给他打水洗澡，魏无羡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，就靠着桌案睡过去了。

做饭的时候不觉得，现在缓过劲来却觉得腰酸背痛，哪哪都累。魏无羡沉入梦乡前迷迷糊糊的想，这种事情，果然不适合我这种人做。

  

 

03.

第二天起来，魏无羡又生龙活虎恢复了一条好汉，洗漱完吃过早点，他就和蓝忘机上路了。

上次魏无羡回到莲花坞的时候，江厌离并不在，听江澄说是去了金麟台。等江厌离从金麟台回来，魏无羡又走了。于是江厌离写了信来，让魏无羡带着蓝二公子来莲花坞玩一玩。魏无羡哪里会拒绝，正好昨天学会了做汤，于是摩拳擦掌的想回莲花坞狠狠打江澄脸一掌，一口气消灭上次烧坏了一只锅的奇耻大辱。

御剑飞行数个时辰，总算从姑苏到了云梦。时值盛夏，码头处莲花朵朵，莲叶接天，甫一落剑，便有人认出了魏无羡，用云梦方言道：“魏公子回来啦？”

魏无羡笑嘻嘻的回道：“回来耍耍。”

那人也笑着回道：“锅子还用得补？尽数拿给我，保管补好！”

魏无羡闻言，立马道：“啷个锅坏的了？莫得胡说！”他立马扭过头去看蓝忘机，显然是不想让蓝忘机知道自己曾经烧坏了锅。

补锅的人看得明白，十七八的少年郎心比天高，哪里会让好兄弟知道自己把锅烧的漆黑发亮？于是顺着魏无羡的话道：“是噻，江公子烧得，哪里是魏公子做得。”

魏无羡嗯了一声，拉着蓝忘机快走了几步。等快到了莲花坞的大门，蓝忘机道：“烧坏了一只锅？”

魏无羡装乖卖巧：“什么锅？”他眼珠转得飞快，矮着身子抱紧了蓝忘机的胳膊。

蓝忘机不言不语，只是指了指前方。

只见莲花坞正门上，赫然用粗黄麻绳吊着一只漆黑的铁锅。这个锅黑到令人发指，锅底被烧的一串小洞连成北斗七星，大小不一的黑色斑块密布，足以证明，这是一只经过烈火焚烧、千锤百炼的锅。

魏无羡无言片刻，然后大吼道：“江澄！你给我滚出来！！！！！”

他飞身进了莲花坞，蓝忘机在他身后轻轻摇了摇头，好似是在无奈。又看了眼这只烧的外焦里焦的铁锅，蓝忘机也走进了莲花坞。

莲花坞内，魏无羡已经和江澄扭打在一起了，江厌离手中拿着一节莲藕，看见蓝忘机，笑着招呼道：“蓝二公子，快过来坐吧。”

那边尘土飞扬，灵力四射，显然打得正酣。蓝忘机道：“没事吗？”

江厌离道：“没事，他俩自小如此。”

斟了一杯茶后，那边终于打完了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。

魏无羡报喜一样的道：“师姐，我会做莲藕排骨汤了！”

江厌离还来不及发声，江澄先哼了一声。

魏无羡桌下踢了他一脚：“哎！你哼什么！你不信问蓝湛。蓝湛，我做的汤如何？”

蓝忘机平静答道：“甚好。”

魏无羡哼道：“看看，看看！江澄，现在只有你不会做饭了！”

碍着蓝忘机是客，又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，江澄只好忍气吞声的灌了一杯茶。

江厌离又给添了杯茶，温柔的问道：“今天有没有兴趣再做一次？”

魏无羡顿时苦了张脸：“唉，好累的，不要了吧。”

江厌离也不再勉强了，拿起那节莲藕，道：“那你们两个呆在这里，蓝公子随我去趟厨房吧。”

魏无羡愣了：“师姐，蓝湛不会做饭的。”

江厌离道：“当初你和蓝公子结为道侣，事情匆匆而办，很多礼节都没有到位。蓝公子在莲花坞做一顿饭，我也正好考校。”

魏无羡看了眼蓝忘机一尘不染的白袍，急急忙忙道：“师姐蓝湛真的不行的，你见过哪个蓝家人跑去做饭的？你要是想有人打下手，我去就好。”

江厌离笑道：“你刚才不还说很累？”

“哎呀。”魏无羡撒娇道，“师姐。”

蓝忘机却已经站起来了，对魏无羡道：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
魏无羡唉了一声，两边看看，哪个都拦不住，只好任由蓝忘机跟着江厌离走了。

江澄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，踢了他一脚，问道：“蓝二一走你就活不了了？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离不开人家？”

魏无羡半死不活的趴着，打江澄却很有力气，怒骂道：“你他妈滚，我就是离了他不行，怎么着？你也找一个啊？”

江澄彻底怒了：“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？！离了他不行？！魏无羡你好肉麻！”

于是，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了。

后厨这边，汤已经快炖好了，江厌离在指挥着蓝忘机切另一节莲藕。看着银白的刀起起伏伏，江厌离突然问道：“阿羡在云深不知处，没有惹什么祸吧？”

蓝忘机立即道：“没有。”

江厌离叹了一口气，“你也不用替他多做隐瞒，他性子跳脱，打山鸡捉兔子，想必是少不了的。”

莲藕终于切好了，嫩白嫩白的摆在一旁，看得出来切的很细致。江厌离看了一眼，嗯了一声：“很不错了。”

等汤盅拿了出来，放进排骨开煮后，蓝忘机突然道：“魏婴很好。”

他神色认真，眼神温柔，手指微微蜷起，耳根也红了些许。江厌离也曾喜欢过人，这种神态，她看一眼就知道，蓝忘机动情有多深。

于是江厌离放心了，恳切道：“阿羡就拜托你了。” 

魏无羡和江澄打完第三场架后，江厌离和蓝忘机总算端着汤出来了。

四个小碗盛满了浓白的汤，一一摆下，魏无羡盛情邀请蓝忘机先喝一口，极力推销道：“我师姐做的汤，比我做的大概要好喝个——嗯，我形容不出来了，反正你喝吧。”

江厌离却道：“蓝公子心中并不一定是这么觉得的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怎么会。”

他自己也喝了一口汤，却惊讶的嗯了一声，“这个汤怎么不太一样啊？师姐你放了别的调料吗？”

江厌离但笑不语，江澄道：“毫无区别，你的味蕾坏了？”

魏无羡又咬了口莲藕，“就是不一样！”

江厌离道：“是吗？那是今天的好喝，还是以前的好喝？”

江澄道：“他肯定答以前的。”

魏无羡刚要反驳，江厌离却道：“现在不要说，以后再说。”

魏无羡满脸疑惑，左看右看，蓝忘机也一脸的高深莫测。“哎，你们联合起来耍我！”

蓝忘机道：“并未耍你。”

江厌离道：“好了，快点喝汤。”

喝过汤，天还算亮，魏无羡就带着蓝忘机出去走走。魏无羡小的时候，莲花坞附近方圆百里都被他折腾过遍，今天摘个莲蓬，明天上个树摘果子，他脸又长得俊，都知道他是江家养子，因此他想吃什么就靠着这张脸赊账，到了月底，江枫眠再去结账。

两个人走走停停，魏无羡一路都在给蓝忘机介绍他的丰功伟绩，说自己武艺高超，可以一人和两个小偷对打。又说他脸长得俊，出个门都会被掷果盈车。

蓝忘机跟着道：“厨艺非凡，可以烧黑一只锅。”

魏无羡不乐意了，“怎么能这么说呢，你学坏了。”

蓝忘机不与他争辩，魏无羡却突然笑了，“你变坏，也是我带着你坏的。蓝二哥哥，今晚那个汤怎么回事？和我说说呗？”

蓝忘机平静道：“没有任何事情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你当我猜不出来吗？”他绕着蓝忘机走了一圈，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，“说，今晚我那碗汤，是不是你做的？”

蓝忘机配合着微微抬起下巴，道：“你如何知道的？”

魏无羡笑道：“这有何难？进厨房的就你和师姐两个人，不是师姐，就是你嘛。”

两个人又走了一段，蓝忘机突然道：“汤，好喝吗？”

魏无羡闻言，立马笑了，“你想让我回答什么？”看蓝忘机沉默不语，约莫是不好意思了，魏无羡又道，“蓝湛，你这可不行呀。我们都是道侣了，你还是什么事情都瞒着我，你说说，你今天也太让我伤心了吧。”

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。

今晚星月齐布，一片云都没有，晚风中夹杂着荷花香，十分醉人。

蓝忘机沉默半晌，终于还是坦诚道：“是想让你说好喝。”

蓝忘机这么直白，魏无羡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。咳了两声，魏无羡把手搭在蓝忘机肩上，“汤做的这么好喝，那给你点奖励，要不要？”

没等蓝忘机说要不要，魏无羡就已经亲上去了。

两个人结为道侣以来，其实很少接吻，毕竟年纪尚小，但是青涩懵懂的时候，感情反倒很直接。恰如此时魏无羡亲了过来，蓝忘机也紧紧把他搂住了。

不知道亲了多长时间，分开之后，魏无羡微微平复下呼吸，控诉道：“你手劲好大。”

蓝忘机却没有松手，反而点点头，算是承认了。

魏无羡又道：“说，你有没有烧坏锅？”

蓝忘机毫不犹豫道：“没有。”

魏无羡怒了：“为什么！”

蓝忘机没有回答，又把他搂得更近了些，两个人额头贴额头，呼吸缠绵，魏无羡觉得自己脸烫的要死，心跳的也很快，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蓝忘机的脸，又怒了：“你脸怎么一点也不烫？”

蓝忘机抓着他的手一路向下摸到胸膛，“心跳。”

在魏无羡手下，果然有一颗年轻饱满的心脏在砰、砰、砰的剧烈地跳动着。魏无羡觉得自己手也被烫到了，麻酥酥的一片，他想把手抽回来，但是蓝忘机却一直压着不放。

魏无羡对蓝忘机道：“我们要回去了。”

蓝忘机沉沉的应了声，“嗯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……那你放开我啊。”

蓝忘机当然没有放。两个人紧紧的拥抱了一会儿，魏无羡道：“其实，你做的汤真的好吃，我摸着我的良心说的，不是在骗你。你能为我做一碗汤，我真的很开心，我没想到你会做饭。”

蓝忘机又嗯了一声，终于松开了手。但是，魏无羡却又拉住了蓝忘机，蓝忘机也没有躲开。

魏无羡的手指轻轻的勾着蓝忘机的手指，活跃的作恶于指肚，两个人的手指纹路慢慢相合贴紧，终于变成了十指相扣。

第二天一大早起来，魏无羡捂着脸坐了半天，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做了什么。但是，留给他害羞的时间没有多少了，因为外边叮当一片，魏无羡连忙穿鞋出去看了眼，抓住一个弟子问道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
那个弟子道：“大师兄，你醒啦！含光君要带一口锅回去呢！”

锅？什么锅？

魏无羡觉得不太妙，蓝家什么锅没有，非要从云梦带一只锅回去？除非是一只很特别的锅！

他冲到莲花坞大门那里，果然看见吊着的那口被烧的漆黑发亮的锅正在被人装进袋子里。江厌离饱满欣慰的目光让魏无羡以为自己又重回了嫁人那一晚。

江澄也在一旁，但显然脸色没那么好，看见魏无羡，咬牙切齿地低声发问：“你家那位发什么疯？锅还要拿回去？我看是他离了你不行吧！”

魏无羡骂他：“你滚！这他妈还是你嫂子呢，说话给我注意点！”

江澄大怒：“哪来的嫂子！我看是姐夫！”

一说姐夫，难免想到金子轩，魏无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抖了抖，问江澄：“师姐和那厮怎么样了？”

江澄脸色稍缓，“约莫着不出两年，我就可以有外甥了。”

“也是我外甥好吗？操。”魏无羡骂了一句，“要不是师姐喜欢，我还是看不上金孔雀。”

江澄本来想跟着他一块附和，结果突然想到现在魏无羡也是有道侣的人了，就自己还单着，又是一阵怒火，骂道：“让你喜欢了？快给我滚！”

正巧蓝忘机走过来了，魏无羡当即表示让滚就滚，乐颠乐颠的跑过去找蓝忘机了。

江厌离让门生把那口锅抬到了码头，转过头来叮嘱魏无羡道：“你们这次坐船回去吧，连着御剑灵力恢复不过来。还有，如果在云深不知处做饭的时候要小心，注意火候，饮食也要合理安排。”

魏无羡笑着回答，“放心吧师姐，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江澄吧，我估计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。江家可不能绝后呀。”

江澄在那边遥遥的问：“魏无羡！你又在说我什么！”

江厌离温柔道：“好啦，去吧，有时间再回来看看。多多注意身体，少食一点辛辣。”

于是，又是从莲花坞离开了。

魏无羡坐在船舱内，戳了戳那只锅，实在是太黑了，简直惨不忍睹，魏无羡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带它回云深不知处，简直和云深不知处哪里都不搭，于是问道：“蓝湛，你拿回去放在哪里？”

蓝忘机倒是很镇定，“哪里都可以。”

“……”魏无羡觉得还是不要挑战蓝启仁了，“算了吧，我们把它补一补再拿回去吧？”

蓝忘机却很坚定，“不行，就要这个样子。”

魏无羡无言了，蓝湛真的是个很执着的人啊。

  

 

04.

于是，这口漆黑发亮的大铁锅，就被放在了后厨，挂在了墙上，做饭的门生百思不得其解，最后不知道是谁传的，说这是一口传奇的锅，见证了绝美的爱情故事。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？没有人知道。

所以，小辈们在外出夜猎时，都要讨论一下这口锅，而知道真相的魏无羡通常都比较尴尬，最后被问的没办法了，信口胡诌了一个故事，小辈们居然深信不疑，并且纷纷认为这是一段绝美的佳话，夜猎笔记中写的真情实感催人泪下，魏无羡看完后都想哭。

再后来，不知道又是谁开创了朝锅上香的先例，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此举有助于桃花朵朵。于是，门生弟子纷纷涌入后厨烧香，搞得做饭都做不了。

最后魏无羡看太尴尬了，干脆把锅搬了出来。主要是一想到当初蓝湛那么认真的样子，再看这只锅被烟熏火燎，就好像是在玷污这只锅。

  

总之，这口被魏无羡烧得漆黑发亮的锅，经历实在是丰富，简直就是锅中翘楚，想必日后可见，烧坏的锅也不一定无用，约莫着也能作为一场爱情的见证者。

   

 

-完- 

 

文/廿夏